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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编辑部
“中国何时能够派一名运动员参加奥运会?中国何时能够派一支运动队参加奥运会?中国何时能够办一届奥运会?”
1908年南开大学众学子投书《天津青年》杂志,提出3个奥运追问,他们大概不会想到,对这3个问题全都给出圆满答案,我们要用100年。
1932年刘长春单刀赴会,1984年许海峰在洛杉矶实现零的突破,2004年张怡宁在雅典为中国军团赢得第100枚金牌,迄今为止,我国体育健儿已在夏季与冬季奥运会上获得116枚金牌。另外,中国台北和中国香港各获2枚和1枚金牌。也就是说,共有136位中国人成为奥运冠军。
1984年,许海峰和王义夫在同一个项目上赢得一金一铜,由于没有准备足够的中国国旗,主办方措手不及,颁奖仪式不得不推迟45分钟。这里边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
20多年过去,已经没有人会用不屑的眼光来看待中国体育和中国运动员。经过看不见的卧薪尝胆的磨砺和看得见的众多国际赛事的锤炼,我们已经拥有一支战斗力和爆发力令人生畏的强大的体育军团,中国已经从法、意、德、澳等国组成的第二集团中脱颖而出,和美、俄两大强国构成新的第一集团。
这个夏天,116金的纪录必然再次刷新,本土作战的中国军团超过600人,美联社预测中国将以48枚金牌超越美国,法新社则认为中国正逐渐成长为世界体坛第一强国,极有可能在北京奥运会上超越美国,在奖牌总数上称雄。
在北京奥运即将拉开帷幕的时候,美国《时代》周刊和《新闻周刊》不约而同选中刘翔作为封面人物。这是世界头号大国投向中国的又一个注目礼。但是,无论西方对于中国崛起的舆论里有多少夸张的成分,都不影响我们对自己做出清醒的判断:我们是带着我们的弱项跻身强大的,我们的冠军大多来自“小项”,跳水、举重、乒乓球、射击和体操等传统优势项目,为中国军团赢得了116枚金牌中的70%,足、篮、排三大球迄今仅有中国女排曾经光荣登顶。
很多人,很多民族,很多国家,都有各自的绝技,也都有各自的弱项,都有令人无奈的阿喀琉斯的脚后跟,这几乎是一种难以撕开的宿命。但是我们正在一项一项地打破宿命:1991年,林莉在澳大利亚第6届世界游泳锦标赛上夺得女子400米混合泳和200米混合泳两项冠军,宣告中国告别了自己的一个弱项,第二年巴塞罗那奥运会上,她又以一金(200米混合泳)二银的战绩,告诉世人:她拥有真正的实力,而不是靠苍天赐福;1996年,亚特兰大的田径场上,王军霞夺得女子5000米长跑冠军后挥舞着五星红旗,含着热泪,在跑道上奔跑。之前她就因为杰出的表现,成为惟一获得世界田径最高奖杰西·欧文斯奖(第14届)的亚洲田径运动员;最具象征意味的,是“飞人”刘翔2004年雅典奥运会的那枚110米栏冠军奖牌,这一次,他以12秒91的成绩逼平世界纪录。之后,他又在2006年打破110米栏的世界纪录。这无疑是铸入我们金牌总量里的宝贵的白金。
在刘翔身旁,在刘翔背后,是更多的英雄,更多的健儿,没有他们合成一股巨大的力量,站在巅峰的刘翔,和看着刘翔的我们,都会感到虚空。
那些没有拿过奥运金牌的,同样给过我们极大的兴奋和鼓舞,比如全世界都看到他在球场上奋战的姚明,比如不久前在温网严重威胁了小威的郑洁,比如曾经令所有对手胆寒的中国女足。
历数这116块奥运金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走过了怎样一条既有振奋狂喜、也有沮丧失落的道路,看到中国运动员的心智是怎样一天天趋于健全。
我们分明还记得,在渴望着强大的国人和他们寄予厚望的运动员之间,曾经有过怎样令人不适的紧张。
1988年,汉城奥运会男子体操失利后李宁的泪水多么沉重。
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摄影师拍到了孔令辉夺冠后狂吻国旗、王楠登顶时把金牌当饼干咬在口中的画面,它们与1996年亚特兰大田径场上王军霞身披国旗奔跑的场面,深深地印刻在人们的记忆中。
而高敏的一席话,或许正是许多曾经夺冠的运动员的内心独白:“如果我失败一次,所有人都知道高敏不是神,她也是人,她也会失败的。”
随着中国在政治和经济领域的日渐强大,随着整体国力的大幅上升,国人和运动员之间的那种绷得过紧的多少带有强制色彩的关系,也渐渐得以舒缓,走向理性。体育就是体育,不再承受比别的事务更为沉重的负担。我们的运动员,一天比一天减少了符号色彩,回复了令我们感到亲切的自然状态。
2004年,爱琴海边,赢得首枚金牌的射击运动员杜丽说自己的愿望是“疯狂购物”,以闪电速度夺取柔道金牌的冼东妹的感言是,“回家跟老公好好团聚,给他煲汤喝。”
也有自我的“嚣张”:百米女蛙王罗雪娟在泳池边说:“我要感谢所有关心我、喜欢我和憎恨我的人!”刘翔在第一个冲到终点之后,大喊:“中国有我,亚洲有我!”
这样的张扬,有强大的实力和充沛的自信做基础。这样的张扬,令我们不必永远以微微低头的谦逊的老面孔示人。
历届中国奥运冠军都已获邀出席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届时,他们将向世界展示中国健将的风采,崭露中国的力量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