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人关注的南德经济集团及其总裁牟其中涉嫌信用证诈骗一案，经过长达半年多的审理后，终于有了结果，昨天在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一审宣判。牟其中犯信用证诈骗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南德经济集团犯信用证诈骗罪，被判处罚金500万元；其他涉案人员姚红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五年，牟臣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牟波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夏宗伟被免予刑事处罚。由于牟其中及其南德集团在国内外的特殊影响，各地媒体蜂拥江城，新闻大战再度爆发——

　　1.“中国首富”成诈骗犯

　　现年58岁的牟其中曾在中国商界创造过“皮革换苏联飞机”、“放俄罗斯卫星”等“神话”，因在中国较早创办民营企业并号称“大陆首富”而名噪一时。他于1999年1月7日因涉嫌信用证诈骗被武汉警方在北京抓获，同年2月5日被批准逮捕，11月1日，牟其中等5人在武汉市中院大法庭上接受公审。检察机关指控牟其中于1995年7月至1996年7月间，采取虚构进口货物事实的手法，从中国银行湖北省分行骗开信用证总金额8000余万美元，承兑总金额7500余万美元，其行为已构成信用证诈骗罪。

　　经法院审理查明，牟其中为偿还债务和继续扩大业务，于1995年2月多次强调要采取开立信用证的方式为集团融资。同年6月，牟其中经人介绍与原湖北省轻工业品进出口公司离职人员、时任澳大利亚澳华公司经理的何君(在逃)相识，共同策划以虚构进口贸易的方式，通过对外循环开立180天远期信用证，达到非法获取银行资金的目的。并指使姚红、牟臣等人配合何君实施诈骗。

　　利用编造的虚假外贸进口合同，在银行骗开信用证，获取资金。从1995年8月15日至1996年8月21日，南德经济集团凭借虚构的进口货物合同、交通银行贵阳分行对合同的“见证意见书”，通过湖北省轻工业品进出口公司在中国银行湖北分行共计骗开信用证33份，议付31份，获取总金额75074004.10美元，折合人民币623339456.04元。其中，用于偿还集团债务及业务支出21978096.58美元和人民币4158121.19元。余款用于循环开立信用证、支付利息及手续费。造成中行湖北分行实际损失35499478.12美元，折合人民币294752166.83元。

　　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认为，南德经济集团及其法定代表人牟其中等为长期非法占有国家资金，伙同他人共谋，采取虚构进口货物的行为，骗开信用证，非法获取资金达6.2亿多元，并造成了2.9亿多元的经济损失，数额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严重破坏了国家金融管理秩序，其行为均已构成信用证诈骗罪。

　　2.焦点回放——庭审牟案的悬念

　　去年11月，牟其中案在武汉公审，全国上下一时沸沸扬扬。虽历经6个月，控辩双方当时在法庭的激辩及当庭留下的悬念，至今仍依稀在目：

　　焦点之一：7500万美元究竟是正常贸易融资，还是信用证诈骗？辩方：法庭上，牟其中声称南德集团是民营企业，按国家规定不能直接从事进出口贸易业务，迫于这种原因，他才通过各种渠道委托国内有关企业进行担保，7500万美元的巨额资金属进口贸易中发生的正常融资行为，不存在信用证诈骗。

　　控方：牟其中在法庭上要求宣读的所谓与X.G.I签的合同，实际上是没有任何实际进口货物的空白合同。该合同对进口货物的数量、品名、价格都没有实质的规定，因而只能解释：为了骗取银行开出信用证而采取的一种让境外企业开虚假货单的方式，因为银行开外汇信用证，必须要有境外企业开出的供货单。

　　焦点之二：南德集团是否犯罪直接关系“老牟”命运。庭审中，公诉人指控：即使牟其中在涉案中是不知情者，但“南德”有罪，牟本人也就犯了罪。据《刑法》第195条规定，牟作为“南德”的法人代表，是“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肯定应追究其刑事责任。

　　焦点之三：“南德”在整个诈骗案中扮演什么角色？

　　控方：应该说，涉嫌犯罪金额达7500万美元的这起信用证诈骗活动是一系列活动，公诉机关只是对“南德”及其主要成员提起公诉。公诉人认为：诈骗因南德公司而起，最后拿走钱的也是南德公司。行使信用证诈骗的是南德公司。

　　辩方：被告方辩护律师称，“南德”根本没有开立信用证的资格，不是信用证法律关系的主体。省轻工业品进出口公司、银行和香港东泽公司是开立信用证当事人，行使诈骗的只能在他们中间。

　　焦点之四：牟其中有没有犯罪主观故意？是否具有犯罪主观故意，可能会影响法庭对此案作出不同性质的判决。控方：牟其中有犯罪主观故意。1995年2月，牟为获取银行资金用于“南德”还债和集团业务，提出组建临时突击融资小组，由此引发涉嫌诈骗的系列活动。

　　辩方反驳：融资小组与指控罪名无任何联系，“南德”成立融资小组，是企业实现其经营目的所产生的正常机构，非本案发生必备条件。

　　3.不服判决当庭表示要上诉

　　昨日上午9时许，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在大法庭公开宣判牟其中一案。牟其中第二次站到市中院的法庭上，等待他人生的第3次宣判结果。

　　“被告人牟其中，又名牟奇忠，男、58岁……”宣判开始。

　　牟其中并着双腿、双手五指弯成拳头状，一边听，一边不停地左右晃动着白发稀疏的脑袋。

　　当审判长宣读到检察机关的指控时，牟其中突然叉开双腿，脑袋歪向左边，目不斜视地盯着审判长。

　　“公诉机关当庭宣读和出示的证据有……”听到这里，牟其中双腿不停地抖动起来，用左手揉了一下鼻子。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审判长提高嗓门开始宣读法院的认定。牟其中鼓动着腮帮，似乎想说什么。

　　27页1万余字的判决书，审判长持续宣读了53分钟后，突然宣布：“全体起立。”

　　法庭内一阵骚动。摄影记者纷纷涌向被告跟前。法警连劝带拉也无济于事。“被告人牟其中犯信用证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审判长庄严宣判。

　　牟其中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冷笑，双腿筛糠般地颤抖着。宣判完毕，审判长问：“牟其中你听清楚了吗﹖”“清楚了。”他小声答道。“你上诉吗﹖”“证据有假，我上诉。”牟其中有气无力地回答。

　　牟其中及南德集团的辩护律师已做好上诉准备。

　　长江之声律师事务所律师刘建平是牟其中的辩护律师，他表示有必要上诉。牟其中的另一名律师——天明律师事务所律师李伟在电话中说，作为律师，他的职责是维护当事人的权益。

　　4.吴戈曾预测：“老牟”会被判有罪

　　被称作“牟其中的掘墓人”的吴戈，5月29日在牟其中被宣判前一天说：我相信法院会判决牟其中有罪！吴戈一度在南德集团与“老牟”共事。4年前他脱离“南德”后，写下《虚幻与梦想——大陆首富牟其中真相揭秘》，后被盗版印成《大陆首骗牟其中》一书，在国内引起哄动。吴由此被牟其中视作“叛逆”者。

　　当得知牟案将要宣判时，吴戈有些激动：“我一直在关心这事。”他说：“庭审时我自始至终都参加了，从当前我国法制环境看，牟其中明天被定罪是无疑的。”

　　目前的南德公司已完全停止营业，只剩下北京海淀区永定路21号大楼，一幢空房。去年1月7日，有关部门就查封了南德公司的执照、账号、汽车等。目前，北京永定路21号已没有其他人办公，只有由牟其英(牟其中堂弟)领导的5人小组还在工作，他们说现在的工作就是“救老板”。他们说“南德”并未倒闭。

　　南德公司的代表刘井冈称，“南德”目前还有8000多万元的债权无法讨还，欠债人包括北影厂、新四通等诸多企业。

　　关于成都将拍卖走私飞机一事，刘井冈说，走私飞机与牟其中及南德集团没有任何联系。(王赢综合报道)

　　牟其中其人

　　牟其中，男，1941年6月19日生，汉族，重庆市人，大专文化程度，天津开发区南德经济集团法定代表人。

　　1974年，身为工人的牟其中因与他人合作《中国向何处去？》一书被判死刑，入狱4年。

　　1979年平反后辞职经商。

　　1989年，牟用国内大量轻工产品，从前苏联换回4架图-154民航机。这笔数额巨大、极其成功、颇具创新精神的跨国生意，使他一夜之间成名。

　　1993年，南德集团制作的宣传手册正式公布其资产和债务：总资产8.6亿元(人民币，下同)，净资产4.8亿元，固定资产2.9亿元。

　　1995年2月，《福布斯》杂志将牟列入1994年全球富豪龙虎榜，位居中国大陆富豪第四位。中国《财富》杂志把牟其中定为“中国第一民间企业家”和“大陆超级富豪之首”。

　　1997年9月，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牟其中信誓旦旦地说：“南德总资产20亿元，负债400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大约3.3亿元)。”

　　1997年1月，有关部门发出紧急通报认定：南德集团“经营不善，已出现高风险、高负债”之迹象，并指出，截至1996年11月，仅部分金融单位向法院提起的涉及南德的欠债“逾期不还”案和其他经济纠纷案，“标的”总额即高达2.4亿元人民币。

　　1999年1月7日，因涉嫌信用证诈骗罪，牟其中被武汉警方刑事拘留；同年2月5日，因涉嫌信用证诈骗罪，牟其中经武汉市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由武汉市公安局于同年2月8日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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