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背景

　　盘锦市机械工人吴培蜘治“不育症”却被庸医“避了孕”，1996年10月遵医嘱18天服下18片“乙烯雌酚”后，双乳增生、睾丸肿块、精子成活率低下、阳痿等一系列反应让他痛苦不堪。1997年4月，吴培蜘手术将左乳肿块切除。1997年5月，在盘锦及锦州市消协的调解下，承认用药不当的锦州市妇婴医院一次性给付吴培蜘补偿费3万元。

　　事情还要从1996年5月20日说起。这天下午，吴培蜘的13岁的爱子在河里洗澡时，不幸被淹死了。中年丧子的吴培蜘夫妇伤心欲绝。几个月后，吴家夫妇商量好想再要一个孩子，并领取了生育指标，但妻子却一直未孕。

　　1996年10月30日，盼子心切、怀疑自己有不育症的吴培蜘与妻子一同来到锦州市妇婴医院求治。不孕科门诊40多岁的主治医师马凤英大夫接诊后，经两次精液化验，确诊吴培蜘为精子成活率低，于是给吴培蜘开了42片乙烯雌酚，吴培蜘遵医嘱每晚一片，当吃到18片后，他感到全身无力，双侧乳房出现肿块，疼痛难忍。

　　放心不下的吴培蜘先后到盘锦、沈阳的大医院问诊咨询，大夫们都说，乙烯雌酚是治疗妇女更年期综合症的，根本就不能治疗男性不育症。吴培蜘听了又惊又气，从1996年12月4日开始，他连续10次从盘锦赴锦州找马大夫讨说法，可一直没有结果。他还查阅了大量医学书籍，上面都明确写着“乙烯雌酚能避孕、导致癌症、还能影响下一代”，而且书上还说能导致哪些部位出现肿块，这在吴培蜘身上都得到了验证。

　　1997年4月15日，吴培蜘第11次去锦州妇婴医院论理。这次不同的是，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有“质量万里行在盘锦”活动组委会、盘锦市消协、锦州市消协及多家新闻单位的记者与他同行。这次锦州市妇婴医院表示将尽快组织调查，请专家会诊，该承担什么责任就承担什么责任。

　　1997年4月21日，吴培蜘在中国医大一院将左乳肿块切除。与此同时，锦州市妇婴医院医疗技术鉴定委员会一致认为，“马凤英用乙烯雌酚治疗男性不育症用药不准确，对药物的副反应估计不足，造成患者乳腺增生、阳痿，这都是暂时性的……”

　　1997年5月21日，在盘锦市及锦州市消协的参与下，吴培蜘与医院方达成调解协议，锦州市妇婴医院承认用药不当是医疗责任，一次性给付吴培蜘3万元补偿费，吴培蜘表示以后不再找医院。

　　肿块再生索赔70万元

　　1997年8月，盘锦及锦州市消协调解后仅仅3个月，吴培蜘发现自己术后双乳再次增生肿块，其他病症也无一治愈，遂愤而决定诉诸法律。然而因消协已经调解，多家法院均不受理，吴培蜘的代理律师为此多次去北京卫生部、全国消协、最高法院上访。1998年底，事情终于有了进展，锦州市中级法院正式受理了吴培蜘医疗损害赔偿案。吴培蜘夫妇请求法院判令被告赔偿医疗费1.94万元、交通费0.35万元、误工费1.44万元、继续医疗费28万元、残疾赔偿金3.39万元、营养费0.2万元、精神损失费第一原告吴培蜘20万元、第二原告吴妻14万元，总计近70万元的赔偿金。

　　但锦州市妇婴医院认为，吴培蜘医疗纠纷已于1997年5月21日经消费者协会调解；现在吴培蜘身体状况究竟如何，与服用本院所开18片乙烯雌酚究竟有无因果关系，因没有查体所见及科学鉴定结论，所以损害事实不清。

　　于是1999年4月2日，锦州市中级法院委托辽宁省高级法院技术处对吴培蜘乳腺、睾丸疾病、阳痿和服用乙烯雌酚关系进行鉴定，结论是：吴培蜘不正确服用乙烯雌酚后双乳腺发育、左乳脂肪纤维瘤、阳痿。现在乳房硬结、左附睾肥厚肿大、性功能低下和服用乙烯雌酚后精神创伤有关。

　　但吴培蜘对这个鉴定结论不服，锦州中院也认为此鉴定对吴培蜘病症与服用乙烯雌酚的关系未作分析，于是经最高法院技术处推荐，锦州中级法院委托在上海的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对吴培蜘病症及服用乙烯雌酚关系进行鉴定。但在该所会诊中途，吴培蜘夫妇因怀疑其鉴定的公正性而中止了鉴定。

　　1999年12月10日，吴培蜘夫妇经北京大学司法鉴定室鉴定，结论为：根据送鉴资料记载和乙烯雌酚药理学原理，吴培蜘治疗时服用乙烯雌酚属治疗不当，乙烯雌酚是其患乳腺及睾丸疾病的诱发因素。其阳痿、精子成活率严重降低、性功能丧失为服用乙烯雌酚的结果。

　　但锦州市妇婴医院不同意这个鉴定结论，认为北京大学司法鉴定室未对吴培蜘进行检查，错误地把其阳痿及性功能丧失等疾病作为前提，而且吴培蜘随意对法院委托鉴定设置障碍而自行另搞鉴定显然不妥。

　　最后锦州市中级法院认为，根据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对吴培蜘阴茎夜间勃起监测(NPT)结果，认定吴培蜘无阳痿疾病，但服用乙烯雌酚的确对吴培蜘身体、精神造成一定损害。2000年1月初，锦州市中级法院判令锦州市妇婴医院赔偿吴培蜘医疗费1.3万余元、精神损失费1.5万余元，计2.8万余元。

　　一审不服再审开庭

　　对于锦州市中级法院的判决，吴培蜘夫妇不服，遂上诉至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请求二审法院判令锦州市妇婴医院医疗损害赔偿70万元。5月15日上午9时，该案在辽宁省高级法院二审开庭。

　　坐在上诉人座席上的吴培蜘虽然今年只有44岁，但已是满头银发，面容比3年前憔悴苍老了许多。被上诉人方锦州市妇婴医院出庭的是该院副院长王丹。关注此事的多家新闻单位记者也都到庭旁听。

　　法庭上，法官对双方诉讼争议的三个焦点问题：一、鉴定结论的采信；二、损害状况及程度；三、赔偿额争议，进行了集中调查质证。

　　吴培蜘认为，司法部司法鉴定科学技术研究所的鉴定是没有结论的“鉴定”，不能成为定案依据，一审判决选用的该所单项检测中的部分鉴定材料，没有鉴定单位盖章，不符合有关规定，且未经双方当事人当庭质证，而辽宁省高院和北京大学司法鉴定室的《鉴定书》应该采信。

　　锦州市妇婴医院则持相反看法，他们认为乙烯雌酚是雌激素，有一定副作用，但药力有可逆性；18片乙烯雌酚的药性已经结束，目前吴培蜘的病症与他此后乱服药有关。

　　吴培蜘的代理律师指出，根据医学资料记载及试验证明，乙烯雌酚的毒副作用能导致乳房肿瘤及睾丸肿瘤，可增加血栓栓塞和癌症的发病率，可使精子成活率下降、性欲减退及阳痿，其毒副作用可延迟数年或数十年。

　　法庭辩论中，双方各执一词，情绪有些激动，但都表示同意调解，可目前此案仍无最后的调解结果。近4年的时间了，这起本不该发生的医疗事故，让吴培蜘付出的太多太多，也给人们留下了不尽的思索。但愿今后这种人间悲剧不再重演。(本报记者商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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