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人们预料的那样,4月24日,小泉纯一郎以压倒性的胜利顺利当选日本自民党总裁,为他成功登上首相宝座扫清了障碍。小泉的个性和他独特的执政思想立即使他成为国际舆论瞩目的焦点。评论人士认为,小泉出任首相后,直接面临三大难题,如果解决不得利,他也会像其许多前任一样,成为“短命首相”。
-派阀坎 改变自民党,行吗
在当选自民党总裁前,小泉纯一郎一直在说,如果他出任首相,他将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将党派、派阀之争抛在一边。在当选总裁后的记者会上,小泉又表示:“我觉得这将是一场和平演变。我会改变日本,我会改变自民党。”一些分析人士也认为,小泉能够打破自民党传统派阀政治传统当选,对日本和对自民党而言,都是革命性的。
小泉纯一郎的这席话非常中听。不错,日本的政治要改革,自民党的体制要改革,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要不然为什么很多日本政客曾扬言要改革,至今却仍无丝毫进步,原因在于日本政治积习太深,没有经过痛苦的熬煎。不可能因为某一个人的决心而成功,何况小泉自己也未必有真正的决心。
他与自民党干事长古贺诚会谈后,决定了两项重要的事,第一是维持三党的联合政权,第二是维持党的团结。仅就这两项来看,他便已为自己捆住了手足,这并非在竞选之前或是竞选中的立场。
所谓团结就是不开罪党内任何一派阀,尤其是议员人数过百的第一大派阀桥本龙太郎派,桥本派在竞选失败后的放话很明白,他们说:“我们愿意退出主流,但问题是小泉如果与桥本派敌对,他能在国会运作及与他党联合的事上顺利进行吗?
小泉在选前曾严厉批评过桥本龙太郎及野中广务,桥本派挟其雄厚势力,无疑是党内主宰,小泉批评得很对,如能使最大派阀倒掉,改革便有希望,但小泉现在还没就职就决定非团结不可,试问他能改革下去吗?
小泉原本对三党联合也持否定态度,小泉身边的人曾举例说:秋田县知事选举时,三党联合作战结果失败,可见选民并不满三党联合,实在没有必要屈从其他党。选民确也对三党联合没有热情支持,但小泉当选后,却改变了态度,不再以选民意见为重,而以政权稳定为重,因为不联合便无法在国会过半,甚至选首相时也未必有把握。
小泉对于将来党内人事及内阁成员曾定了调,说一定是了解他的基本政策以及能认真于结构改革的人。所谓了解他的人当然是关系密切者,以关系用人,就谈不上人尽其才了。YKK是否就是心目中的人?山崎拓想更上层楼,加藤想咸鱼翻生,他们是能“了解他基本政策的人,但这样岂不是又造成新派系?江藤、龟井派由支持桥本而转变为支持小泉,为的是什么?当然是政治利益。山崎如当上干事长,龟井静香就没有了希望,所以江藤隆美便开口了,他反对YKK出头,他说山崎与加藤曾在倒森阁案中叛党,他们应被贬低而不是高升!
小泉说党内三个重要位置如果不给派系领袖,议员们加入派系就毫无意义,他的意思是为了破解派系,这三个职位一定不能给派阀领袖,那么不但龟井无望,山崎恐怕也要失望,他们失望之余会“团结”吗?他绝对会重用无派系的田中真纪子,但她特立独行放言无忌,虽得到民意认可,却会使党内更难团结。
小泉在国会议员投票方面勉强过半,也不过比桥本多20余票而已,这说明他将来施展的空间不大,如果7月的参院选举失败,压力就来了。可以这样说:小泉在议员圈子里力量仍不大,只有“团结”,但这样就取消不了派系,派系不倒便难改革。如果他不屑拉拢,党内就会到处是敌。将来不是摸石头过河,便是看风使舵向现实低头,不然也许短时期能意气风发,最后则可能惨淡收场。
-外交坎 不正视历史,必败
美国资深证券分析员艾文斯指出:“除1993年的细川护熙(短命八党执政联盟)外,小泉政府有可能是过去二十多年间,日本最激进、最具改革决心的政府。然而,小泉的外交立场却显得极右倾。在当选党总裁后的记者会上,小泉表示他打算修改禁止日本不得拥有军队、更不能用武力解决国际纠纷的和平宪法。
受制于和平宪法,日本理论上只能发展纯属自卫的武装力量,所以日本只能拥有自卫队而不能拥有军队。日本自卫队1999年的总兵员人数达236000人。然而小泉声称,既然自卫队就是日本的国家武装力量,就应该结束目前的模糊状态,将之正名为军队。他说:“我们应该修改宪法。说自卫队不是军队实不自然。每个国家都有保卫国土的军队。我们应有一部不会令人怀疑我国武装部队存在违宪问题的宪法。我们应在未来修改宪法。”
曾经在二战时遭日军蹂躏的亚洲各国至今仍对任何助长日本军国主义的举动深存戒心。和平宪法第九条明文规定,“日本不得拥有海陆空军队或其他潜在的战争机器”,并表明日本“放弃宣战权”。
小泉还表示,他也将在8月15日“二战”结束纪念日那天参拜靖国神社。小泉扬言:“日本的繁荣奠基于这些战争英灵的宝贵生命,我将带着纯净的心灵参拜这些英灵。”由于靖国神社祭祀的是十九世纪末以后战死的250万日本军人,其中包括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首相东条英机等甲级战犯,因此日本官方和政治家的参拜总是引发亚洲国家的抗议。
小泉的谈话立即引起国际社会特别是亚洲那些遭受日本侵略的国家的高度注意。是的,世界上没有否认美日关系的重要,然而,像日本这样一个经济大国,难道今后只与美国一个国家打交道吗?如果连中国、韩国这些日本周边国家的强烈呼吁都当做耳旁风,日本何以取信于亚洲人民!
在小泉记者会结束后,韩国舆论就炸了锅:日本修订教科书事件还没完,小泉又要参拜靖国神社,日本人真的忘记了那段侵略历史?虽然小泉坚称他要改善和亚洲国家的关系,但改善关系光靠说还不行,重要的是行动。人们知道,小泉离过婚,目前还是独身,难道他将来的外交政策也将实施“独身主义?
目前日本和亚洲邻国的关系正因为教科书问题陷于僵局。亚洲各国指控日本采用企图篡改及扭曲侵略史实的中学历史教科书。在小泉举行记者会前,韩国执政党已经表达了对小泉倾向民族主义的关切,“新千年民主党的发言人表示:“小泉在这次选举中暴露出他对历史和对外关系观点的右倾,如果这些观点落实到政府政策,将严重伤害日本和邻国的关系,增加紧张。但韩国政府坚持要到小泉正式就任首相后才发表相关声明。
-经济坎 遏止衰退潮,不易
小泉纯一郎声言当选后要从民意出发,终结日本政坛盘根错节的派阀政治,对政治与财经进行大规模“结构性改革,让日本从十年来的经济发展停滞的泥淖中脱身。但是小泉出任新首相之后,其“改变自民党!改变日本!的口号是否能化为政策?日本徘徊于衰退边缘的经济是否能起死回生?日本银行天文数字的呆帐危机是否能及时化解?对于这些关键问题,日本国内外的政经观察家大多抱怀疑态度。
金融市场虽然欢迎小泉的改革论调,认为他当选有助于日元与日本股市攀升,但对于小泉能否突破特殊利益团体的政商纠葛,进行必要但痛苦的经济改革,仍不敢太过乐观。伦敦一家经济顾问公司的负责人史密瑟斯就表示,日本经济之病并不是换人执政就可以根治,其真正解药在于较宽松的货币政策、日元大幅贬值、降低企业债务等重大措施。
加拿大蒙特利尔《银行信用分析》期刊主编巴恩斯说:“日本问题看来极为棘手,反对改革的势力根深蒂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居然停滞了十年,实在是一件奇事,但日本不可能再停滞十年。巴恩斯还指出,除非日本政界人士能大刀阔斧推动改革,否则日本经济将步十九世纪英国的后尘,陷入长期衰退。
日本经济已到危险阶段,美国经济在年内如果无起色,日本相对会更糟,而日美贸易摩擦也将升高,再加上日本因教科书和给李登辉访日放行与亚洲其他国家关系恶化,小泉上台立即要面对这些难题,倘使他没有锦囊妙计来振兴经济,人气便成昙花一现,在野党的倒阁又将发动。
以日本政坛目前局势来看,小泉强调结构性改革、控制政府债务的政见,在党内并没有得到太大回响,与他竞逐总裁的三位候选人都主张刺激经济增长的优先性高于改革。自民党最重要的执政盟友公明党在财经政策上更为保守,公明党已经暗示,如果小泉行事过于急切,他们将不惜退出执政联盟。因此小泉正面临两难处境,如果他因为党内派系与友党的掣肘而妥协,他苦心塑造出的改革者形象恐将毁于一旦,不仅金融市场与外国投资者将大失所望,自民党的执政基础也将岌岌可危,甚至会在7月的参议院选举中全面溃败。-文/本报特约撰稿人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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